水族的古老文字和待解之迷
贵州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电视台龙光鹏友托人带来两本书，一本是《水书常用字典》，一本是《中国水书第二次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》。这两本书都是很有价值很难得的资料。2006年我到贵阳出席中国钱币学会全国代表大会和理事会改选，会议结束后，我没有参加组织的旅游活动，而是专程赴黔南自治州首府都匀市考察古老文字水书，自治州电视台记者龙光鹏接待了我。
此前，我对贵州地区发现的带有水族文字的钱币甚感兴趣，这次到了贵州，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考察机会的。水族主要聚居在贵州省三都水族自治县，其余分布在贵州、广西、云南等地。根据2000年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，水族人口为406902人。水族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。水语属汉藏语系壮侗语族侗水语支。水文是水族的古老文字，大约创制于明末清初。水族人民在日常生活中通用汉文。我一直希望能够为保留和弘扬少数民族文化出力，也许在水书文字问题上能做些事情。
到都匀前，我曾在一个夜晚拜访了贵州大学谯晓南先生。我和谯先生谈关于三都水族自治州历史，有关水族的文化遗产，兴致颇浓，聊到深夜亦毫无倦意。谯先生取出他多年收藏的贵州地产的古钱币请我过目，其中有三枚十分稀少的品种引起我极大兴趣，这是研究水族文化暨水书文字的实物资料，谯先生和他的家人见我如此喜欢，让我从中挑选了一枚让给了我。
这一枚钱是当地首次发现的，青铜质，至今还是孤品。除正面双龙和汉民族龙的形象有较大差异外，背面的文字（天干地支类）已经没有人能识读出来。这枚钱一面是鱼化龙，鱼和龙的形象都与汉民族的有异，都很古拙。空白处用乳丁填充。在考古中把铸在器物上的象女人乳头突出的装饰称乳丁。这枚钱上乳丁代表的是星宿，是以星空作背景。因龙是要飞天的，有腾云驾雾、呼风唤雨的本领，所以安排在天空是有道理的。也因为鱼幻化成龙后，就是万灵之首，那可是神呵，所以有的地区至今老百姓还把鱼视为神，不敢招惹，更别提油煎火烹了。比如山西北部地区，二十几年前还不知道鱼能吃，看着水塘里的鱼不敢动，说是神。
水书生肖钱 作者藏
这枚钱的另一面是十二生肖的形象，中间一圈文字就是水书，虽然不识，但也应是十二地支。子、丑、寅、卯、辰、巳、午、未、申、酉、戌、亥”和十二生肖相对应。一面是鱼化龙，一面是十二生肖，这应是一枚祈福的钱。目前还只发现这一枚，是孤品，很珍贵。我们还持此钱找到一位韦姓水族银匠，得知钱币上的十二个“水书”文字对应的正是汉字中的“子、丑、寅、卯、辰、巳、午、未、申、酉、戌、亥”十二个字，代表十二地支。
回到宾馆已是深夜，在灯下，我反复欣赏这枚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古钱币，秀美温润的包浆，厚重压手，年代应不晚于宋元。由此带来一些疑问，贵州地方设局铸钱最早的文字记载是明弘治十六年，那么问题就出来了：什么人铸造的它？贵州至今生产力落后于内地，古代更是极不发达，而此钱的铸造工艺却是不算太差，而且还发现数枚古钱的工艺、年代均和此钱相差无几，答案是什么？”。如果这枚钱是铸造于宋元时期，那么能否把水族文字的创制提前？如果这枚钱是明代的作品，如果水族文字的确是产生于明末清初，那么这枚钱应是水族文字最早应用的实例。这都是有待于回答的历史之迷。
我一直留心水族文字的研究动态，还收集了一些水族文字书写的历史资料。去年看到报纸上报道出了一本有关水书的字典，甚为兴奋，遂与龙兄电话联系证实，他说报道属实，他准备帮我买一本，这次就托人带来了。
作者在贵州青岩古镇
作者和龙光鹏先生在黔南都匀合影
龙兄是很讲信义的男人，我们是在钱币网站认识的，他的网名叫月月鸟，是把鹏字拆开了。神交一段时间后，我才借到贵阳开会之机面晤。我曾托他办过两件事，《水书辞典》是其一。
还有一事是我曾请他找当地银匠帮我打制一枚银盒，可以拴上链子挂在胸前，我有一个特殊的用途，母亲去世后，我一直有一个遗憾系于心中，就是没能在母亲生前多陪她在各地走走看看，只有几次这样的机会陪她去西安等地旅游，她非常开心。我就想做这样一个小盒子，可以开启，盖子要镂空的，我打算把母亲的照片缩小镶进去，镂空的作用是让母亲可以看到外面。这样，我出门时挂上它，就可以带着母亲我们一起出发和回家。这个小银盒子龙兄帮我完成了，工艺很精致。可惜过大过厚，一直没有能用上。但龙兄的这番努力是曾经感动过我的。朋友就是这样，象酒一样，时间越久香气越浓也越淳厚。
灯下，我翻开还散发着墨香的书，感受着朋友间的友谊，这是一个让人很惬意的时刻。
这枚钱也极具水书钱的风格，作者藏品
附一《贵州日报》报道：
2006年6月中国钱币学会理事、中国人民大学财经学院客座教授、《中国钱币大辞典压胜钱编》编纂委员会委员、主编刘春声教授在贵阳召开中国钱币学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期间，从贵阳一名钱币收藏爱好者手里买到了一枚贵州少数民族民俗钱币。作为民俗钱币专家的刘春声教授意识到这枚钱币应该是一枚珍贵的“水书”花钱。刘春声教授在他的博客《黔之行(二)意外的收获》一文中是这样阐述的：“回到宾馆已是深夜，在灯下，我反复欣赏这枚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古钱币,秀美温润的包浆，厚重压手，年代应不晚于宋。由此带来一些疑问，贵州地方设局铸钱最早的文字记载是明弘治十六年，那么这枚古钱的年代大大早于明代，问题就出来了：什么人铸造的它？贵州至今生产力大大落后于内地，古代更是极不发达，而此钱的铸造工艺却是不算太差，而且还发现数枚古钱的工艺、年代均和此钱相差无几，答案是什么？”。为此，刘春声教授专程来到黔南都匀对“水书”民俗钱币进行考察调研。调研期间，本人接待了刘春声教授，并与他一起拿着这枚钱币请教了一名韦姓水族银匠，得知钱币上的十二个“水书”文字对应的是汉字中的“子、丑、寅、卯、辰、巳、午、未、申、酉、戌、亥”十二个字，代表十二地支。对些，刘春声教授在他的博客《黔之行(八)都匀之旅》中有过叙述。2009年3月刘春声教授在他的博客《贵州水族的古老文字和待解之谜》一文中对这枚民俗钱币的认识再次作了详细的解读，他认为，“这枚钱一面是鱼化龙，鱼和龙的形象都与汉民族的有异，都很古拙。空白处用乳丁填充，乳丁代表的是星象，是以星空作背景”。
附二：《黔南日报》有关报道：
近10年来，水书钱币的不断发现，引起了国内一些著名收藏家、学者、古泉研究者的高度关注，很多钱币专家专程到黔南调研，如中国钱币学会理事、中国人民大学财金学院客座教授、《中国钱币大辞典》编纂委员会委员、主编刘春声教授2006年就专程到黔南调研过“水书”民俗钱币，并且给予水书钱币很高的评价。
刘春声教授说，水书研究已经取得重要成果，目前已出版了有关的字典等学术著作，惟出现源头尚不能确定。水书是象形与会意相结合的文字，仅此一点，足证明它是中华民族灿烂文化的一支，也是一朵少数民族文化的奇葩，特别是其运用到压胜钱币上，这在其它少数民族中鲜有的，故值得引起重视。
2009年3月初稿，2016年7月5日夜重写于京西海棠居
作者简介：
笔名齐庚、村野
中国作家协会会员
中国钱币学会理事、专家委员会委员
北京市钱币学会常务理事、专家委员会委员
《中国钱币大辞典》编纂委员会委员、主编
中国长城学会会员、中国长城研究中心副主任
中国人民大学财金学院客座教授
北大资源学院文物学院客座教授
北京炎黄艺术馆原副秘书长
中国国家博物馆义务讲解员
本文已获得作者授权发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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